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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,船隊規(guī)模處于國內沿海干散貨船企第一梯隊的寧波海運股份有限公司(寧波海運;600798.SH)發(fā)布《2025年半年度報告》(2025年半年報)。2025年上半年,公司營業(yè)收入雖達11.57億元,同比增長11.33%,但凈利潤卻由去年同期的虧損1838萬元擴大至3923萬元。運價跌到“骨折”、公路收費被“分流”、燃油市場走勢復雜,這家老牌船東正面臨多重夾擊。
凈利潤扭盈轉虧
上半年,寧波海運的財務賬面呈現“量增利減”的錯位(見表1):營業(yè)收入定格在11.57億元,較2024年同期的10.39億元增長11.33%;然而歸屬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凈利潤卻由2024年同期的-1838萬元擴大至-3923萬元,同比下降113.43%。
根據2025年半年報,寧波海運收入端的擴張主要來自水路貨物運輸,該板塊實現營收9.27億元,同比增長15.17%。其上漲的核心原因是公司在租船營運業(yè)務上的主動加碼——通過短期租入船舶補充自有運力缺口,以更快響應新增客戶需求。但利潤端卻未能同步受益,寧波海運認為主要原因是干散貨運輸業(yè)務的貢獻度被持續(xù)走低的運價大幅削弱。
根據波羅的海干散貨指數(BDI),今年上半年BDI均值僅為1289點,同比下挫近30%,寧波海運長期以煤炭為主力的船隊因此受到拖累。
與此同時,收費公路運營板塊因周邊新建道路通車帶來的結構性分流,疊加省外貨車通行費優(yōu)惠政策的全面實施,通行費收入繼續(xù)下滑,兩相疊加導致綜合毛利率被壓縮至較低區(qū)間;再輔以非經常性收益的減少,最終形成了虧損擴大的局面。
從業(yè)務構成看,水路貨物運輸仍是公司絕對支柱。該板塊聚焦國際、國內大宗干散貨及國內沿海成品油運輸,其中煤炭貨種占據絕對比重。
航線布局上,北方港口至華東沿海及長江中下游電廠的電煤運輸、澳大利亞至中國的礦砂與電煤運輸、印尼至國內電廠的進口煤炭運輸共同構成了主干網絡;成品油運輸則圍繞北方—長江、北方—華東、北方—華南三條核心航線展開。
在船隊規(guī)模上,截至2025年6月30日,寧波海運擁有船舶29艘、150.4萬DWT。其中散貨船28艘(含1艘光租)合計149.2萬DWT,靈便型26艘109萬噸、巴拿馬型3艘22.6萬噸、海岬型1艘17.6萬噸;成品油輪1艘1.2萬噸,已于4月以光船租賃形式對外出租,租期10年。
寧波海運繼續(xù)維持以煤炭運輸為核心的專業(yè)化散貨經營格局,船型結構以靈便型和巴拿馬型為主,兼顧國際國內兩個市場,整體運力規(guī)模在國內沿海干散貨船隊中長期位居前列,業(yè)務觸角覆蓋全國沿海和長江中下游主要港口,并已延伸至全球30余個國家60多個港口。
根據2025年半年報數據,寧波海運完成貨運量2521.28萬噸,同比增長16.90%;周轉量695.13億噸公里,同比增長28.63%;對應水路運輸業(yè)務收入9.27億元,同比增長15.17%。
“量增利減”的真相
本刊留意到,寧波海運“量增利減”的情況已持續(xù)多年。根據表1數據,2022年以來,寧波海運的水路貨物運輸收入規(guī)模持續(xù)擴張,收入曲線由2022年的20.73億元抬升至2024年的24.32億元,今年上半年同比增長11.33%。
然而,2023年起,凈利潤卻快速滑落。2022年全年公司尚能保持盈利,2023年全年凈利潤1.12億元,看似仍為正,但已顯疲態(tài);2024年全年驟降至0.22億元,同比跌幅高達80.2%;到了2025年上半年,直接轉為虧損0.39億元,半年虧損額已超過2024年全年盈利,同比下降113.43%,呈現斷崖式墜落。短短兩年半,盈利從億元級滑落到千萬元級,再到半年虧損,速度之快超出市場預期。
關于利潤下滑,寧波海運歸因于干散貨市場運價下跌與公路板塊經營不濟,其實成本端已提供最直接的解釋(見表2)。水路貨物運輸的業(yè)務成本在2022年為14.16億元,2023年升至15.21億元,2024年進一步飆升至18.80億元,同比增幅高達23.64%,明顯跑贏同期收入增幅。2025年上半年成本9.23億元,已接近2022年全年營收的2/3,而收入僅為2022年全年的60%。成本的剛性增長主要來源于燃油價格高位運行、老舊船隊油耗偏高以及租船市場租金上漲。
業(yè)內人士告訴本刊,今年6月,霍爾木茲海峽危機把寧波海運推到資本市場的聚光燈下,連續(xù)2日漲停,15.69 億元封單資金把股價釘死在 4.80 元,市值逼近 58 億元。市場給出的理由極其直白——波斯灣—歐洲航線運價單周飆漲250%,超大型油輪(VLCC)日租金突破 5.5 萬美元,而寧波海運在手的28艘干散貨船成稀缺籌碼。但高運價并非新常態(tài),運價市場整體仍較萎靡。而為了兌現“危局溢價”,寧波海運全資子公司寧波海運(新加坡)有限公司與浙能國際新加坡第一船務有限公司簽訂一艘18萬噸級海岬型船舶的光租租賃合同,期租為60個月,以提升長協(xié)履約能力;與此同時,根據期貨研究院的數據,今年1—2月,受美國對俄羅斯、伊朗制裁升級、中東地緣風險上升的推動,新加坡 0.5% VLSFO FOB 現貨價最高沖至700~750 美元/噸,3—5月有所回落。但隨著6月份伊朗與以色列沖突再起,原油成本反彈,VLSFO 價格重新抬升至600美元/噸上方,整體呈現“先沖高—后回落—再翹尾”的走勢;另據普氏數據顯示,2025年前6月亞洲船用 LNG(Delivered Ex-ship)現貨均價約18.4美元/百萬英熱,較2024 年同期(8.3 美元)暴漲 121%。租金方面,克拉克森指出,遠期運費協(xié)議(FFA)顯示海岬型干散貨船3月份合約價為19000美元/天,而2025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合約價格在21200~22900美元/天。這些因素使寧波海運新增租船帶來的燃油敞口正在迅速放大,寧波海運每賺一元收入就要付出更高代價,毛利率的急劇壓縮正是成本失控的直接結果。
綜合來看,寧波海運在過去三年半經歷了典型的航運周期下行沖擊:需求端雖有增長,但運價整體低迷,燃油、租金等成本卻居高不下,擠壓盈利空間。收入規(guī)模逐年擴大并未帶來利潤增厚,反而因成本端失控導致盈利迅速蒸發(fā),最終在2025年上半年出現虧損。公司正處于“量增利減”的轉型陣痛期,若無法在短期內通過船隊更新、成本管控或運價回升扭轉毛利率下滑趨勢,虧損或仍將延續(xù)。
如何扭虧“止血”
2025 年上半年,外部世界驟然收緊,地緣政治沖突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接連爆發(fā),貿易保護主義層層加碼。4月起各國的新關稅、配額與技術出口管制輪番落地,跨洋貿易流被反復撕扯,國際干散貨市場的活躍度與信心同步衰減,船東們的郵箱里充斥著“推遲裝港”或“取消航次”的郵件。
向內看,國內沿海煤炭運輸則在春節(jié)補庫帶來的短暫暖意后迅速降溫:電廠庫存一路攀高,國際煤價掉頭向下,運價隨之俯沖;成品油運輸因季節(jié)性需求錯位而南北港口價差被拉得更大,整體收益同比下滑4.3%。航運業(yè)固有的強周期屬性與全球經濟的“低增速常態(tài)”疊加,使得即便手握長期包運合同(COA),船東們也只能在運價低谷中艱難喘息。
更棘手的是燃油與匯率:國際油價在地緣政治、“OPEC+”產量政策、能源轉型節(jié)奏等多重變量間劇烈震蕩,人民幣兌美元稍有起伏便直接放大財務費用,寧波海運不得不在“監(jiān)測—預測—鎖定—考核”四個環(huán)節(jié)層層設防,才勉強穩(wěn)住成本線。航運業(yè)天然的強周期性,使它對宏觀經濟與政策環(huán)境保持高度敏感。當前全球復蘇腳步緩慢,且伴隨結構性失衡:主要發(fā)達經濟體的通脹壓力雖有所緩解,卻背負著高企的公共債務;新興經濟體則面臨資本外流與匯率波動的挑戰(zhàn);地緣政治沖突、全球供應鏈重構、能源轉型進程等變量交織,進一步放大了復蘇的不確定性與不平衡性。在這樣的背景下,運輸價格波動成為公司最直接的風險敞口。盡管寧波海運的運輸合同以COA為主,對短期市場波動具有一定緩沖,但若全球經濟在較長時間內維持低速甚至滑向衰退,運價持續(xù)低迷,仍將對寧波海運營業(yè)收入和盈利水平產生顯著侵蝕。
對此,寧波海運表示將持續(xù)強化對宏觀形勢的跟蹤研究,提升市場研判與競爭感知能力,通過動態(tài)調整航線布局、運力投放及服務模式,降低周期波動帶來的沖擊。具體而言,一方面堅持大客戶戰(zhàn)略,依托戰(zhàn)略客戶提供相對穩(wěn)定的貨源;另一方面不斷提高船舶運營效率,擴大市場化業(yè)務占比,以對沖長期運價下行風險。此外,公司還將通過精細化管理、成本壓降、服務質量提升及市場份額擴張等手段增強自身韌性,抵御宏觀與運價波動帶來的綜合影響。
燃油成本是航運企業(yè)另一項關鍵變量。國際原油及成品油價格受全球及區(qū)域政治經濟局勢、原油供需平衡、主要產油國產量政策、全球能源轉型節(jié)奏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,2025年下半年油價預計呈震蕩走勢,且波動頻率可能加劇。燃油支出在公司營業(yè)成本中占比較高,若油價超預期上行,將直接侵蝕盈利空間。
為此,寧波海運構建了“監(jiān)測—預測—鎖定—考核”的全流程燃油成本控制體系:通過細化市場分析,實時跟蹤燃油價格信息;依托浙石油銷售公司的議價能力提前鎖定批量采購價格;在船舶層面持續(xù)優(yōu)化能源效率管理,推進航速優(yōu)化、船體維護、節(jié)能裝置改造等措施,降低單位能耗;同時完善燃油考核機制,將單船單航次燃潤油指標納入績效,確保成本端可控。
匯率方面,寧波海運遠洋運輸收入與部分融資成本以美元為主,美元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直接影響經營成果與財務費用。若人民幣兌美元出現快速升值,公司美元收入折算人民幣減少,同時美元債務產生匯兌收益,反之則產生匯兌損失。為降低匯率不確定性,公司將持續(xù)跟蹤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與利率走向,提高外匯預測精度;在合同談判階段靈活選擇結算幣種,適度提高人民幣結算比例;在資金管理上,通過提前或延期結匯、自然對沖、必要時使用遠期結售匯工具,最大限度減少匯兌損失,穩(wěn)定財務表現。
從更長的時間維度看,寧波海運除了有29艘船隊規(guī)模的經營底氣,更背靠寧波舟山港這一全球第一大港的地理卡位。寧波舟山港連續(xù) 14 年貨物吞吐量全球第一,近洋航線覆蓋日韓、東南亞,遠洋直達歐洲、中東,天然為公司提供了“港—航—貨”一體化的流量入口。
政策紅利也為寧波海運帶來重塑價值鏈的契機:借助浙江自貿區(qū)擴區(qū)后國際油氣儲運基地的政策紅利,公司正在把單一的煤炭運輸網絡升級為“煤炭+油氣”雙輪驅動的能源物流走廊;依托環(huán)杭州灣大灣區(qū)的腹地經濟,外貿貨源與內貿轉運在此交匯,形成難以復制的流量護城河。隨著中俄貿易深化與RCEP關稅減讓落地,更遠處的東北亞與中東航線可為公司打開一條“北糧南運、西油東輸”的新增長曲線。